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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理文包发现的，很久以前写的东西了，有点感慨啊……

父亲

*父子亲情向，原作背景

最初，他不愿回想自己从哪儿来，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。
他出生在北海，在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辗转在几艘商船之间，与大海相依为命。他没有亲人，只要能给他一口饭吃的，无论是军舰，商船还是客船，他都曾搭乘过。
到头来，他选择了留在一艘大型客船的厨房里学徒，生活倒也安定平稳。
所以“父母”什么的，在他眼里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。等他再大一点，发现其他孩子身边都有亲人陪伴的时候，也并没有什么悲哀的感觉。他也从未想过要去寻找什么。
这并不怪他无情，只不过所谓的血缘关系在他眼里只是个模糊的概念，本就不曾拥有的东西，就算失去也不会感到太过痛心。
他就这么一天一天的长大了，从那个襁褓中的奶娃娃，长成了踮起脚便能够到灶台的青涩孩子。
*
他是个厨师，也是个海贼。
在大海上漂泊了那么多年，他似乎一直在重复着标准的海贼生活：航海，靠岸，掠夺，逃命，战斗，当然还有数不清的冒险。
他去过伟大航路，也曾在四海之间辗转奔波。随着年纪的增长，最初的梦想与激情也一点点消散，他也不是没想过就此收手，从此归隐田园。然而仔细想来，却又不知道如果离开大海、自己还能够做点什么。
他没有爱人，没有孩子，也没有可以守护的故土。面对着平静无澜的海面，一把年纪的他竟不知道该去向何方。
直到他救了那个孩子。
那个和他一样，做着不切实际的梦的孩子。
*
他总是盯着老头的木腿看。
孩子目不转睛的看着，不说话，也面无表情。直到老头大呵一声将他惊醒，才骂骂咧咧地抓起那把快有他一般沉的菜刀，继续艰难的给土豆去皮。
老头的腿没有了，老头的伙伴没有了，老头的梦想也没有了。
被他夺走了。
他是窃贼，是强盗，也是可耻的掠夺者。
他害怕，害怕哲夫老头锐利的目光，害怕看到他绑着麻花胡的脸，害怕老人佝偻的背影。
然而他害怕的却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大海贼哲夫，他害怕的是那个除了他以外一无所有的孤独老头。
他怕老头恨他。如果的确如此，倒是那时候死了还比较痛快。
但他知道老头不恨他。老头所救下的并非一个溺水的孩子，他救下的是梦想。属于未来而不再属于他的梦想。
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，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，所以只好喊他臭老头。现在他们在海上餐厅相依为命了，他却还是拿不准和哲夫的关系。
师徒？好像不完全是。老板和员工吗？似乎扯的更远。到头来，一个陌生却契合的让他难以置信的词汇出现在孩子纯真的脑海里。
“父亲。”
他第一次发现，自己竟然如此渴望能拥有一个父亲，就像天下其他千千万万个孩子理所当然的那样。
现在，他有了臭老头。
*
孩子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安稳睡着，露出一截肚皮。他走过去，替孩子掖好被角。
孩子在做梦，他面色苍白，反复挣扎，嘴里嘟囔着不清不楚的词语。他知道孩子仍在心悸，为了那段糟糕透顶的孤岛时光。
“救命……谁来……救救我……”
孩子说过很多梦话，他都一一听着，却从未听到过孩子呼喊自己的父母。
孩子没有父母，一直是一个人。而现在，他们也只剩下彼此了。
大海贼哲夫没有成家，更不懂得为人父母的心思。他不擅长应付小鬼……或者说，他拿眼前这个柔软可爱、有时却像仙人掌一样扎手的弱小生物毫无办法。
他知道自己夺走了这孩子的一切。而更卑鄙的是，他庆幸这孩子在世上无亲无故，他便能顺理成章的将孩子留在身边。
拥有一个孩子——这是已经两鬓斑白的他所不敢想象的事情。
而现在，这小鬼却货真价实地睡在自己身边，小小的胸膛一起一伏，让他的心情难以抑制的变得柔软美好。
哲夫揉了揉孩子的头发，噩梦中的孩子胡乱挥了挥手，骂了句死老头便沉沉睡去。
*
他来到巴拉蒂一个月，便照约定给老家寄了平安信。信中他告诉家里人，这座餐厅里都是些嘴硬心软的家伙。
第一天他推开餐厅的门，一眼便认定了坐在厨房里的一老一小是父子关系。毕竟他们都长着一头金发（老人的则较浅），粗暴的行为方式也是如出一辙。
然而听到两人的对话，他心中的定论却又不那么坚定了。光是那一天，两人就翻了无数次脸，老人频频用木腿将孩子踢到直不起腰，而孩子也不甘示弱地对着老人破口大骂。
这样的情况每天都在发生，起初他以为两人之间的关系比海贼与海军的关系更加恶劣，然而久而久之却又好像并非如此。
当老头为受了客人气的小鬼出头的时候，当小鬼痛揍背后议论老人的客人的时候，当两人冷战几天却又偷偷托他关照对方的时候，他知道他已经看得分明。
那两人是真正的亲人。无论是否存在血缘关联，无论是否相互看得过眼，和那些都毫无关系。
他们关心着对方，那就足够了。
*
小鬼长大了，小鬼不再是小鬼了，小鬼要离家了。
小鬼坐在满目疮痍的餐厅里，叼着烟，安静地坐着。
他好像一辈子都没有如此沉默过。老人走到他身后，木腿发出的声响听起来也不像往日那么刺耳。
“终于要滚啦？”
“是啊臭老头，老子要去找All blue了。”
没什么可依依惜别的，只不过是他挥挥手，然后转身离开这样的事罢了。
他知道老头为他的离开感到欣慰。
他不知道的是老头伸出手，想要摸摸他的头。
几年而已，那个不到灶台高的小家伙，已经长成了俊美的青年。然而在哲夫眼里，他依然是那个倔强又让人心疼的小鬼。
以前曾听人说，父母眼里的孩子永远是长不大的。他不知道这和自己如今的心境有没有关系。
那只手最终还是抽了回去。老人重重地咳了一声，两人都沉默着，不知该说点什么好。
“我会找到的，那片海。”
“找不到我就踢断你的腿，臭小子。”
老人走了。留下金发青年将脸埋在臂弯里，香烟掉在地板上引起小小的火花，却无人去管。
他以为他走时不会回头，他以为老头子什么都不会说，他以为他可以走得心安理得。
老头子却说，不要感冒了。
他泪如雨下。
*
他从没在别人面前提起哲夫是自己的父亲，他也不知道老头子其实一直盼望着他的那声“爸爸”。
但那又如何呢？
没人能取代老头子，路飞不能，娜美小姐不能，all blue也不能。
他是黑足山治，是草帽海贼团的主力，是一流的厨师和战士。但他也是老头子身边那个跳脚的顽皮小鬼。
永远都是。
end